菲利蒙停下来:“我永远也念不好。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。”事实上,他念得一点也不差。尤瑞黛觉得,一点希腊音听起来更迷人。他是用真感情念的。大烛台的幽光由法国窗口射出来,照在他零乱的发上,照着他英俊、古典的轮廓和他明亮的双眼,一个敏感的雕刻家的双眼。所有雕刻家的眼睛都有一种特质,他们似乎能更专心地看东西,而一眼就捕捉住了事物的形象和本质。他轻咳了一声,退回到座位上。
可洛儿,长袍外罩着一条披肩,对他投来诚挚的欣喜和赞许的眼光。当他朗诵的时候,她抬头望着他。虽然对那些叽里呱啦的声音她只懂得一点点。
“多迷人呀!”伯爵夫人坐在藤椅上说,耳环在石坛的微光中发亮。
“我喜欢用希腊文或拉丁文念,”优妮丝说,“你不觉得翻译总会丧失一些韵味吗?声音对散文和诗都一样。声音是形体,是外表的衣饰,翻译带给它意义,如果成功的话,还带给它灵魂。形体,是外表感官的魅力,和内容一样重要。我相信声音有种特质,使音、意交互作用,若硬生生分开,难免失掉它外在的美感。你认为怎么样呢,劳思?”
“我认为所有的文学作品都该大声朗诵。文学是魅人的闲谈,耳朵要能听见才能充分享受。感官和声音的组合,对听者的脑子和心灵都有作用。可是,我不赞同你的观点,每种语言都具有音乐性。我承认希腊文更为悦耳;它是众神的语言,充满了爱琴海的光芒。但是每一种都含有音乐性,尤其由甜蜜的少女口中说出来。我认为,是说话人的表达方式,使语言产生魅力。语言是活生生的东西,由女人的声音,由少女甜蜜的樱唇发出来,更令人喜悦。写下来的语言,充其量也不过是口头语言的代替品。所以我很高兴,学院已恢复了朗诵的艺术。可洛儿的确读得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