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,如果我的袋子里还有二十卢布呢。”诺兹德廖夫说下去道,“只要二十个,不必多,我一定什么都赢回来,不但什么都赢回来,还要——那么,我就是一位阔绅士,我现在还有三千在袋子里面哩。”
“那是你在那边也说了的。”这时黄头发回答他说,“但到我给你五十卢布的时候,你立刻又都输掉了。”
“上帝在上,我没有输掉。真的没有。如果我那一回不发傻,那是至今还在的。如果我在那该死的七的加倍之后,不去打那角头,我可以把全场闹翻。”
“但是你没有把它闹翻哪。”黄头发说。
“自然没有,因为我在不合适的时候,打了角头了。你以为你的上校玩得很好吗?”
“不管好不好,总之他使你输掉了。”
“那算得什么。”诺兹德廖夫说,“我也会使他输得这么光。他该玩一回陀勃列忒①来试试,那我们就知道了,这家伙能什么。但这几天却逛得真有意思哩,朋友乞乞科夫。哦,真的,这集市可真像样。商人们自己就说,向来没有过这样的热闹。从我那领地里拿来的东西,无论什么,都得了大价钱卖掉了。唉唉,朋友,我们怎样的吃喝啊!就是现在想起来,畜生……可惜你没有在一起。你想想看,离市三里的地方扎着一队龙骑兵,你想,全体的兵官,总该有四十个,我相信全到市里来了,于是大喝了起来……骑兵大尉波采卢耶夫,是一个体面人——有这么多胡子。他把波尔多的葡萄酒单叫作烧酒。‘快给我拿一瓶葡萄烧来。’他向堂倌大嚷着。中尉库夫申尼科夫……你知道,朋友,是一个很可爱的人!简直可以说,是一个真正的酒客。我们是常在一起的。还有波诺马略夫可给我们喝了怎样的酒啊!那是一个骗子,你要知道。他这里买不得东西。鬼知道他用什么混到酒里去。这家伙是用白檀、烧焦的软木、接骨木心在着色的;但如果要他从最里面的叫作‘至圣无上’的屋子里悄悄地取出一瓶来,那可实在,朋友,立刻要相信是在七重天上了。还有香槟,我对你说……比起这来,那执政官家的简直就是水酒。告诉你吧,还不是单单的香槟哩,是一种极品香槟,双蒸的香槟哪。我还喝了一瓶法国酒,‘蓬蓬’牌,那,那香气——哼,就像蔷薇苞。另外呢,都有,你想什么就像什么……哎哟,我们大喝了啊!……我们之后还来了一个公爵。他要香槟。对不起,全市里一瓶也不剩了;兵官们把所有的酒喝光了。你可以相信我,中饭的时候,我一个就灌了十七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