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先,我学着从床上挪到轮椅上,这一个动作竟花了我几个星期的时间,我很怕摔倒,可我更怕永远这样躺在床上。我努力锻炼,好让胳膊变得有力起来,能让我从轮椅中撑起。但是,从轮椅上起来,再回到床上的这个过程更困难。可我还是很快找到了方法,我一手抓床单,一手抓牵引横杠。虽然这种方法不会赢得任何体操比赛,但很管用。我常想:如果医护人员看到我独自挣扎的情形,会怎样呢?
当我觉得自己可以从轮椅回到病床上时,就开始试着用助行架,那是先前的一位病友留下的。即使护士们发现轮椅和助行架换了位置,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。我想知道,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一种不谋而合的默契:对独自秘密治疗我绝口不提,他们也都保持缄默。
每天晚上,只要我觉得没人会进来了或是我不会被人发现,我就开始用力抓住床的横杆,慢慢站起身,从床上挪到地板上。经过数周的艰苦努力,我感到自己的力气不断变大,信心也不断增强。继而是最后的挑战:两腿交替前移,每次挪一英寸。我甚至幻想着在学校的礼堂阔步前行,休假时玩躲球游戏,还能开车——这的确是宏伟的梦想,但我坚信:终有一天,我会摆脱轮椅,自己走路。
终于,我迎来了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分享成就的时刻。一天晚上,在儿子照常来看我前,我已经独自坐到了轮椅上,并将助行架放在了面前。听见儿子与值班护士打招呼时,我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。当他开门时,我挪了几小步,他大吃一惊,不知所措,只是呆望着。我转身又回到病床,终于听到了我渴盼已久的话:“妈妈,你能走路了!”此刻,一切的痛苦和恐惧都已不复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