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客厅的大门刚一拉开,琼玛立刻就意识到她外出的时候里面出现了不正常情况。绅士们大多显得很气愤,又局促不安;小姐、太太们一个个涨红了脸,又还装得若无其事。他们都簇拥在室内的一头;男主人手指头托着眼镜,显然十分恼火,可又竭力在控制;一小群旅行家站在角落里,挤眉弄眼地看着室内的另一头。那头显然出了什么事,旅行家们似乎在看笑话。而大多数客人却认为自己受了侮辱。只有格拉西尼太太一个人似乎还蒙在鼓里,照样轻摇着扇子,同荷兰使馆的秘书聊个没完。那个秘书一面听她说,一面龇牙咧嘴地在笑。
琼玛在门口停了一会儿,回头看看牛虻是否也注意到人群中的不安情绪,只见他从无知而又多福的女主人脸上看到另一头的沙发,那眼光明显露出邪恶的得意之色。琼玛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:原来他在假幌子的掩饰下把姘妇带到了这儿。他玩的这套把戏除非骗骗格拉西尼太太,别的人谁也骗不了。
那个吉卜赛女郎斜靠在沙发上,身边围着一大群人,都是嬉皮笑脸的纨绔子弟和不伦不类的骑兵军官。她身着琥珀色和猩红色相间的衣服,十分豪华,颇有东方色彩的艳丽;还带着珠光宝气,夺目耀眼。她出现在佛罗伦萨这个文艺沙龙里,仿佛一群麻雀和欧椋鸟里飞进了一只热带鸟一样,立刻会惹人注目。她自己似乎也感到有点格格不入,就对那些面带怒意的太太、小姐们横眉瞪眼,摆出不屑一顾的架势。她看见牛虻和琼玛一道走进室内,一下子就纵身起来,迎了过去,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,说的是法语,错误百出。